临江酹月

云山如昨好

在一教看完电影,自己慢慢踱回来。
打林荫道里过,张大了眼,看地上整面鹅卵石子冷静地被人踏过;看草丛刺得飞扬跋扈;看僵直的树与僵直的灯管,有些灯藏在树冠里,伪装成近景的月亮。上有蚊蝇嗡嗡吵着扑灯,下有促织咿呀不休,晚归的学生夹在当间,各自不同的语言,却是自上而下的一通吵嚷。
我路过无数对话的片段,而无法参与其中任何一个。
长桥到了晚上,会亮起五彩的灯管,颜色冗杂到几乎有喧闹之意,把河面冲撞到五官都皱起来。忽忆起两年前于秦淮河赏夜景,搭乘的渡轮上游客大声呼喝,导游自顾自讲解也并未理会,晚来风急把语音都揉进麦克风里而无法传出,我盯着桃叶渡,因灯管暂时报废而沉没在漆黑里的桃叶渡,心疼起来:她会怕黑的。唤两声桃叶桃叶,沉没在嘈杂中去了。
再往前,更小的时候,去游寒山寺。正午大太阳过于恶毒,把众人脸上都照出恶狠狠的神气,熙熙攘攘涌来涌去,有小孩子哭了,成年人高声喊叫招呼亲友。我被挤进寺门,挤上钟楼,挤到古钟面前时手里的票根被汗洇得发软。每个人都可以去撞一次钟,守钟人恰好不在,身后大叔指点我趁机多撞两次。见我不动,他便自己上前,把那木桩扬到很后面,又狠狠地向前推去。
我踩着钟声,落荒而逃。
最开始的时候,贪读,读不懂也读。好期盼“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”,好期盼“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”。后来到了才发现,我只是到了这里,根本没有经受它。
我被隔绝在某种情景之外,大到年年岁岁小到人来人往只是与我擦肩而过,时候总是不对的。我的喜欢,只能存活在适当的时间之河下:从前以为在大海里,直到看见了草鱼,才反应过来海龟是不可能活在这儿的。可我曾经在想象中确实得到过满足,因为当时我什么都没见过,对海龟尚有无比的憧憬。
我多希望一切喜欢都不会死。无论是对自我对他人抑或对世界,我真的希望一切喜欢都不会死。
但让喜欢死掉太轻松了,以至于我甚至没力气惋惜失去,而是直接埋怨最初的得到。
也不算得到,只能说,得而未曾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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